昨天睡前的一个脑洞啊，今天就来爬掉了。没头没尾，没有什么逻辑，就是想着要码下来。一个“善解人意地掰弯你”的故事。
一、
全圆佑是一个大龄未婚男青年，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，时时刻刻被家里人关心着人生大事。介于老母亲的热情实在太过浓烈，只能向她表达了自己性别男，择偶对象男的客观现状。本以为老母亲重则伤心欲绝，轻则一顿暴打，但不管怎样一定会知难而退。谁曾想全妈妈的热情是可以跨越性别的鸿沟的，并表示，择偶对象重新勾选以后，选择还是很多的。于是，一月一次的周末相亲日程仍风雨无阻提交给全圆佑。
“妈，你是不是被我气坏了？”全圆佑惶恐，“你不会觉得尴尬么？”
“你人都是我生出来的，尴什么尬？能吃么？”全妈妈没有在怕的，“既然生出来了，我会负责到底的！”
全圆佑其实想说，我这个岁数了，您其实忽视我也是可以的。然而他不敢，这个时候说这些，无疑就是真的一顿暴打。
相亲的男孩子叫文俊辉，与自己同岁，生的好看，但更加活泼些。待两家老母亲鉴定过现场离开后，他探过头来问全圆佑：“你也是因为相亲相烦了才说自己喜欢男的么？”全圆佑微微一停，原来是这样子啊，心里默默为两家妈妈可惜。可是鬼使神差的，还是点了点头。看他期待的样子，就不想他失望。全圆佑觉得，这大概就是喜欢最初的样子罢。
二、
在家人看来，全圆佑和文俊辉仿佛开始以交往为目的友好接触着，是一副皆大欢喜的喜庆场面，而文俊辉其实有一个女朋友。
全圆佑说，你爸妈连你喜欢男人都能接受，为什么有女朋友不能给家里说呢？文俊辉说，你不懂，家庭缘这个事情有点说不清楚，种种迹象表明她和我家里人互相看不对眼，或者时间长了，有好的契机再努力下看看？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太不容易啦，我们不想现在轻易就分开，但现在说破了，大概就是真的要分开了。全圆佑不置可否，道义上他想和文俊辉说同家人没有什么事儿是说不开的，你多虑了；情感上他又什么都不想说。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，人是自私的动物，成人之美什么的往往是言不由衷。他没有太多念想，单纯的，文俊辉你开心就好。
同文俊辉和他小女朋友一起吃过几次饭，小女朋友娇小甜美，也是个生得好看的人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她就对自己表达出了强烈的敌意。全圆佑心想，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动物应该是没错了，因为她们天生有第六感加持的。或者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喜欢他，就小傻子自己不知道罢。看他们离去的背影，男才女貌登对得不像话。后来又见过几次，客气地寒暄。全圆佑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，只是偶尔的，表情管理有些不优越。人一旦有了自己的欢喜，面部神经都会变得敏感起来，小肌肉的运动有时候大概是脱离了脑神经的管控，全圆佑表示我已经尽力了。
全圆佑也想过，是不是要告诉文俊辉自己喜欢他呢？然而，也只是想想。喜欢什么，讨厌什么，全圆佑一直对自己有非常清楚的认识。算不上自卑，但是对于能在生命里能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，全圆佑是怀有一颗感恩的心的。若只是喜欢，就想时时刻刻同他在一起，但若又横生了爱，便会升起怜惜。全圆佑不舍得文俊辉为难，仅此而已。
三、
时日往复，全圆佑和文俊辉的关系，大抵是除了不是爱人以外最亲密的关系。全圆佑觉得这样就很好，参与你的生活而不打扰你的生活，距离适宜的美感。
只是在他看来，文俊辉与他的小女朋友或者走不长远。窃喜也是有一些的，但是更多的还是诚惶诚恐不安的心。大概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分手而兴高采烈的，所以总有一点悲伤在前方等待文俊辉么？而到那个时候，那个想永远站在他身后的自己要如何作为呢？因为心怀鬼胎，所以不能理直气壮。时常在脑海里预写剧本，希望到那一日自己能够从容面对。
然而，当有一天，文俊辉敲响他的家门，告诉他“全圆佑，我失恋了。”的时候，心还是碎了一地，连呼吸都觉得有些痛，自己根本看不得他一脸悲伤。他想抱抱他，告诉他，没事，我在这里呢。但是在那个时刻，或者还不可以。一手拿了钥匙钱包，另一手拉了文俊辉出门，只说一句：“走，咱们喝酒去。”
结果就是，酒量很好的文俊辉没有一醉解千愁，酒量很不好的全圆佑急性肠胃炎被推进了急诊室。看文俊辉好像要跪倒在自家老母亲面前一样道歉，说都是自己不好害你儿子这样，全圆佑痛得要死，还强扯了笑同文俊辉说“没事的，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文俊辉离开病房的空隙，全妈妈扯着儿子的耳朵说，你怎么那么好命，你看把人家俊辉吓得，个男孩子都哭了哎。全圆佑心里吐糟，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哦，我才要哭了好么。全圆佑想，预写了那么多剧本，最后好像还是拿错剧本了……也罢，或者这样子，他就暂时能把不开心的事情放一放呢？也好，也好。
四、
文俊辉失恋后的第一个月，是在照顾全圆佑这个伤员的操劳当中度过的。事实证明，只要日子过得够忙，难过的事情就会被稀释。到后来全圆佑也没有问过文俊辉为什么突然就分手了，反正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吧，多问一句都是在伤口上撒盐。
看着文俊辉的心情一天天开朗起来，好像比自己的肠胃一天天好起来还让自己欣慰。照顾自己的时日里，有时候文俊辉会在全圆佑的房子里住，全圆佑当然没有意见，能拒绝的理由无非一个，如果“你这样天天在我眼前晃，我会疯掉”也算理由的话。全圆佑觉得这日子过得甜蜜而苦涩，却像幻境一样吸引自己一点点沉沦。大概什么时候就会中止的，所以更加应该好好珍惜。
再后来，文俊辉问他：“圆圆，你最近为什么总是不太开心？我经常来打扰到你了么？”
“怎么会。”全圆佑急着争辩，所以，是自己的表情管理又不优越了么？虽然，文俊辉说的是对的。
何止是不开心，简直是要疯掉了，又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感到焦虑。他想，文俊辉这样开朗的人，总有雨过天晴的一天。而这样的我，怀着一份不单纯的期盼每天待在你身边，对彼此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情。与其痴嗔贪，不如断舍离。只是还没没有机会抱一抱你，亲一亲你，好可惜。
“现在看上去，就有点悲伤哎……”文俊辉又说。
全圆佑心想，那是当然，很悲伤。
五、
待到全圆佑觉得文俊辉已经完全从失恋的情绪里走出来了，也终于将踏上自己异国求学的路。在全圆佑看来，所有困难的产生都是为了被人解决，任何不以解决问题而进行的思考，都是耍流氓。未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者并不知道，但是要努力积极地去生活，总是不能忘却。自己的，爱人的。
他在机场给文俊辉打了一个电话。
“俊呐……”他很少这样叫文俊辉，太过亲昵了，会让自己有不真实的幻想，“我要到X市去读书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？”文俊辉还没有意识到全圆佑要和他讲的是怎样的事情。
“现在，我在机场，还有40分钟飞吧。”
“……”电话那头一时错愕，“你从来没有说过……”
“嗯，说出来或者就不舍得走了，没有故意瞒你，没有聊起过这个不是么。”全圆佑用玩笑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。
“为什么突然就……”文俊辉语气有些恍惚，这恍惚让全圆佑觉得，自己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。
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：“不是因为讨厌相亲才说自己喜欢男人的，我本来就喜欢男人。”电话那头很安静，安静得好像全圆佑在自言自语，“这样子的我一直在俊身边，俊会有危险的。”
话是笑着说的，但全圆佑脸上却有哭相。与文俊辉认识到现在，也过去了很长时间。全圆佑常想，自己喜欢文俊辉的事情，或者他也知道一些。爱的能量发散出去，大抵不会凭白消失在空气里，被一个人喜欢，多少总有知觉。在这样暧昧的情感里，如果他没有回复，自己就不会冒进。全圆佑觉得，这也算是礼貌吧。但是既然要离开了，真实的情况也要说出来才好，这也是礼貌呀。
“很喜欢俊，想和俊天天在一起。”这样安静地说着，自觉算是一种粗鄙的告白。
“那你还走……”手机里的声音总有些失真了，全圆佑听不出来电话那头的文俊辉是难过、是遗憾或者是生气了。
“不只想天天在一起，还想做很多其他事情。”全圆佑说，“好的事情，过分的事情。”
电话那头再一次静默。
“不是突然就走了，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的。”全圆佑说。
过了很久，文俊辉又说：“我们现在是谈朋友的关系哎，你怎么和你妈说啊？”
既没有说喜欢，也没有说不喜欢，没有挽留，也没有说你滚。说了这么一句让全圆佑哭笑不得的话，仿佛世界上最难的阅读理解题。
“时间长了，他们就会忘记的吧。”全圆佑说，或者自己也会忘记的。
“你还回来么？”文俊辉问他。
“当然，我只是去念书。”全圆佑说。
“房门钥匙我还到你妈妈那里去吧？”
“不急，过些日子也可以。”全圆佑说，“或者你先收着也可以，房子我以后回来还要住的，没有动。我妈定期会去看看。”
“好。”
有沉默了一会，全圆佑还是没忍住问文俊辉，“会讨厌我么？”
“讨厌你什么？”文俊辉反问全圆佑，“反正现在觉得你特别讨厌！”
全圆佑语塞。
又过了一会儿。
“不是那种讨厌啦。”文俊辉又说，“那你自己小心，好好读书……我们保持联系……”
“好。”全圆佑说，“你也自己小心。”
“嗯。”
六、
异国求学，好一阵子才陆续梳理停当。按照文俊辉说的，也有保持联系。话题无非是，都安排好么？住得习惯么？吃得还好么？课程难不难一类的。喜欢或者不喜欢这样的话题，从来没有提起。全圆佑感觉，现代通讯技术已经改变了人与人的交流方式，除非狠下心来是很难把一个人从自己的生活里完全删除的。没有什么仇怨，既没有必要，也很不舍得。虽然也不算在一起过，但是现在的样子，总觉得好像生活里缺了一块，让自己觉得不安心。
有天下午全妈妈在全圆佑房子里同他视频，问他不用的两床新毛巾被放在哪里，要拿回去用。视频镜头里，全圆佑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妈，家里有人啊？”
“废话，今天休息天，小辉在家里啊。”全妈妈探了头，压低了声音，“你和小辉是不是吵架了？我和你视频小辉也不来说话。”
“哪有~~~”自己还没有回话，镜头里就传来那头文俊辉的声音，自己肖想了很久的声音，“我和他一直有联系，干嘛要特地给他打招呼啦。”
镜头里出现了文俊辉的脸，挨着自己的妈妈，笑着看向自己。穿着自己洗坏领口的旧T恤，露出好看的锁骨。全圆佑看着有些失神，镜头里的文俊辉向他暗暗使了个不露声色的眼神，好像在说，你特么快说话啊！
“就是，我们两个自己会联系……”全圆佑觉得有点编不下去了，所以文俊辉一直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么？
“阿姨，他说放在哪里了？我给你拿去。”拖鞋声音随着说话声音一起离开，全圆佑还在那里怔怔。
全妈妈觉得，自己是不是生了一个傻儿子哦……“我们找东西去了，你自己注意作息啊，关了。”
全圆佑不敢马上给文俊辉打电话，自家妈妈在呢。可是心里的疑问蠢蠢欲动，根本抑制不住。发了微信过去：“你一直住在我家里？你怎么没有说过？”
没过多久那里就来了回复。
——你自己让我不用还钥匙的，阿姨同意我来住的。
——没有故意瞒你，没有聊起过这个不是么。
——我告诉你，时间长了阿姨也不会忘记的，你想得美。
——你烦死了，东西都乱放的。
——我给阿姨找毛巾被去。
这边，只有一个握着手机，看着屏幕傻笑的全圆佑。
七、
全圆佑几乎没有考虑，就坐了时间最近的班机飞回自己的城市。有些话或者没有说出来，但是结论确实那样明显。这个时候再讨论礼貌，大概就是真傻子了。在飞机上，他想，文俊辉所说的家庭缘大概是真的存在的，因为视频镜头里的文俊辉仿佛才是自家妈妈的亲儿子。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吧？要快回到“家人”的身边去啊。
到家已经是夜里，好在夜未深。进门的时候，文俊辉还没有睡。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张望，嘴里是没漱干净的牙膏泡沫，眼里全是惊讶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回来了几个字还没说出来，就被快步走过来的全圆佑堵住了嘴。
全圆佑觉得，人，果然是要抱在怀里才会觉得安心呐。品味他唇齿间的牙膏味道，感觉自己的生活又被填满。拉开些距离，看那个人，问他：“讨厌么？”
“干嘛啦……”文俊辉抿抿嘴唇，“你有口气！！！”
全圆佑又吻他，狠狠地，惩罚他的答非所问。
额头抵着额头，一手握着他的后颈，低沉着声音问他：“讨厌么？！！”
文俊辉怕痒，扭了脖子躲。侧头靠在他肩上，双手抱住他腰，感受他又紧紧将自己环在怀里。
“不讨厌。”文俊辉很认真地回答他，“更过分的事情也不会讨厌。”
“起床的时候还在想你，睡前你就回来了。”文俊辉露出好看的笑意，“真好。”
全圆佑吻在他的颈侧，能感觉到皮下血管脉动的力量。
是的，真好。
夜很长，而生活正开始。
后续：
全圆佑觉得自己一定是吃了脏东西，才想出外出读书这样的馊主意。他问文俊辉可不可以休学，文俊辉同他说，自己考的学校，跪着也请读完。
全圆佑问文俊辉，为什么明明也喜欢，自己离开也不去找自己。文俊辉说：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，必须你来找我！
果然是傲娇又严厉的小爱人啊。
作为被自己掰弯的补偿，全圆佑决心一定要对他好，一辈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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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哨向遇到一点瓶颈，所以只能爬了短篇来弥补。这样坦然厚颜无耻的写手也没谁了是吧……各位对不住，长篇容我再好好寻思寻思。
